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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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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年份和侍女剛才的話讓她產生了一個震撼的猜測。

陸秧秧決心賭一把。

她隨口似的問侍女:“這鏡子,是什麽時候做的?”

“兩個月前呀。”

侍女笑答,“您見泉鳴派掌門夫人的面鏡精巧,隨口提了一句,允公子便上了心……”

竟然真的是二十四年前……

陸秧秧邊聽著侍女的話,邊努力靜心地思索起來:東方先生在扔下畫卷時提到“回到過去、見見故人”,她現在所處的時間是二十四年前的夏天,地點則是秘境……

難道說,東方先生運用咒畫的力量,讓她進入了二十四年的秘境試煉,成了那場試煉中一個叫“虞華”的人?

這是真的,還是幻覺?

如果是真的,如果她真的實打實進入到了二十四年前秘境的試煉裏,那麽,在這場試煉中,還有一個人……

正在她想要再問時,她放出去的那只脆弱的蜉蝣被抓住了。

它之中蘊含的靈力太少,根本還沒飄出去多遠,就被人捏在了手裏,此時以極快的速度向這裏靠近。

不等陸秧秧反應,那只蜉蝣便已近在咫尺,馬車的簾子也在此刻被一只手掀開了。

外面站著的,是一名眼睛長得與晏鷺詞有三分相似的少年。

哦,不對。

跟這人對視片刻後,陸秧秧在心底改了答案。

現在,這就是晏鷺詞了。

晏鷺詞跟陸秧秧簡直如出一轍,一進來就往外趕侍女。

侍女剛行著禮喊出了一句“允公子”,就被他的一聲“出去”打斷,忙不疊地往馬車下跑。

馬車裏於是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。

四目相對,陸秧秧先開了口:“現在是二十四年前,秘境裏。”

見到了晏鷺詞,她的心一下就有了底,剛才的慌亂也不見了,馬上就能開始跟他梳理情況。

晏鷺詞坐到了她的旁邊:“這是昊明府的馬車。”

“昊明府?”

陸秧秧覺得自己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,但一時間想不起。

“是個早已沒了的門派。”

發現陸秧秧發髻旁的一枝珠花沒插好,晏鷺詞很自然地伸出手,幫她簪了簪。

“如果現在是二十四年前,那此時的昊明府府主便是鄭合則。”

陸秧秧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幫她簪珠花的晏鷺詞。

這身體不是她的身體,靈力不是她的靈力,因體內犬獸秘術而被她吸引的晏鷺詞理應對如今的她毫無興趣才對……

她想了想,又從匣子裏拿了枝別的珠花讓他簪:“那侍女剛才有提過,你跟大公子似乎在爭門派的繼承權。”

晏鷺詞想都沒想就接過了珠花:“鄭合則只有兩個兒子。第二子名叫鄭允,的確該是這個年紀。”

晏鷺詞的身份這就算是弄清了。

“那我又是誰?”

陸秧秧把鏡子拿給他看。

“說是允公子給我做的。虞華這個名字,你知道嗎?”

晏鷺詞認真地把珠花簪花,然後才握著她舉鏡的手,仔細地看了看鏡子。

“不好說。雖然有些猜測,但虞華這個名字,我的確沒有見過。”

“外面什麽樣?我能出去嗎?”

陸秧秧垂下了拿鏡子的手,但沒把晏鷺詞的手指彈開,就這樣讓他握著手,跟他說明了她現在的靈力情況。

“……我學的全是需要消耗大量靈力的咒術,打架也是靠靈力直接轟,現在受限太大,什麽都做不了,最多就只能變出那種沒用的蜉蝣。“

蜉蝣被晏鷺詞松開後就一直浮在馬車裏。

此時,它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,羞愧地低下了腦袋,鉆進了馬車底板的縫裏。

陸秧秧說著,也覺得很丟人,也很想跟它一起鉆進去。

“我如今就這麽個狀況,關鍵時刻能不能自保都要另說,”她看向晏鷺詞,“可一直呆著這裏也不是辦法,還要找出口呢。”

“那就出去。”

晏鷺詞握緊陸秧秧的手。

“鄭允的靈力也少得可憐,但我學過幾門即便靈力不多、也很有用的術法,保住你和我肯定沒有問題。”

陸秧秧需要靠他保護的認知似乎讓少年很興奮,要不是他現在沒有了小尖牙,肯定已經呲出來了。

陸秧秧也感受到了他的這種情緒。

她試著問了一句:“那……麻煩就都交給你了?”

晏鷺詞立刻就點了頭,幾乎迫不及待,想要馬上就遇到麻煩。

陸秧秧於是站了起來,拉著晏鷺詞往外走。

然後,在剛出邁步時,她就遇到了第一個麻煩。

她身上的裙子足足有七八層,又重又繁雜,墜著她步子都跨不開。

她看了一眼晏鷺詞,想著剛才晏鷺詞的反應,於是故意露出了點可憐巴巴的為難樣子,晏鷺詞馬上松開手,彎下腰幫她提裙子。

原來他吃這一套嗎……

陸秧秧眨眨眼掀開車簾。

見到她要下馬車,外面一名男弟子立刻躬身跪在了馬車前。

陸秧秧當即意識到,這是以人背做腳踏讓她下馬車。

但她真的踩不下去。

掙紮片刻,她最終還是蹙了蹙眉:“走開。”

地上的弟子聞言擡頭,露出了詫異的神色。

同一時間,陸秧秧右手的小拇指突然失去了知覺。

她低頭看去,小指最上面的那段指節竟變成了紙片。

“入了畫,便要成為畫中人!若是做不好畫中人,便要付出代價……”

陸秧秧忽然就想起了東方先生的這句話。

她碰了碰自己的紙片手指。

不僅看起來是紙片的樣子,就連觸感,都同紙片一模一樣。

所以,在這次秘境的試煉中,入了畫,便要扮演好畫中人的角色,若是露了馬腳,沒能做好畫中人,便要付出代價、逐漸變成紙片嗎?

可是她剛才在馬車裏跟晏鷺詞說了許多絕不是虞華會說的話,明明並沒有發生什麽……

不待她想全,身後的晏鷺詞見她不動,以為她現在嬌弱得不會下馬車,於是直接將她抱起,抱著她躍了下去。

他這舉動一出,七八個同樣打扮的昊明府弟子齊齊跪了一地,每個人均是以臉貼地,抖得像是即將小命不保。

晏鷺詞將陸秧秧穩穩放好,隨後走到一名弟子面前,居高臨下地冷漠垂眸:“你抖什麽?”

那弟子竟嚇得生生將頭磕出了響!

“允公子,小的什麽都沒看到!求您開恩!求您開恩!”

晏鷺詞冷笑:“什麽都沒看到?”

“看……看到了!”

弟子立馬順著他的話回答。

“虞夫人下馬車不便,您作為晚輩,幫忙扶了一下……”

“鄭允!”

聽到這句話,陸秧秧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信息。

她喊了一聲,顧不得她的第二個指節也變成了紙片,提著裙子就鉆回了馬車,“你進來!”

“鄭允,昊明府府主鄭合則第二子,與繼母茍合謀府主位,未果,屠盡全府,後兩人失蹤,至今未被抓獲!”

她一口氣背完,“這是我不久前才見過的通緝令。雖然上面沒有寫出名字,但我覺得這個繼母說的就是虞華。你覺得有沒有道理?”

晏鷺詞點了頭。

“那我們就得馬上弄清秘境試煉的規則。”

她把變成紙片的手指伸給給晏鷺詞看,又說了自己對於“成為畫中人”的推測,“我一開始沒把東方先生的那句話放在心裏,可現在不同了,虞華和鄭允的關系、性情都跟我們差的太多,扮演起來太容易露餡,如果我猜的是真的,我們這樣下去,會很危險。”

她本來以為只是靠著靈力就能橫掃秘境,結果被弄進了畫裏,變成了別人,靈力幾乎沒了。

她又以為,雖然她沒了靈力,但好歹還有晏鷺詞在,靠著晏鷺詞,找找出口找找藥,也未必會是難事。

結果現在,別說找到破開啼和出口了,說不定再過一會兒,他們倆就會完全變成兩張紙片,被水一淋就化成糊糊了!

晏鷺詞聽完後離開了一會兒。

回來後,他給了她肯定的回答。

他把他也變成紙片的小指伸了出來。

“我已經試過了,只要沒有令畫中原本存在的人心生懷疑,無論我們做什麽,都不會引發變故,但若是引起了他們的懷疑,我們的身體就會發生變化。”

陸秧秧:“所以,最好的辦法是離開,不跟外面的那群人待在一起?”

兩人的膽子都大,也都不是猶豫的人,他們很快敲定,賭上變成紙片人的風險,再次下了馬車。

晏鷺詞這次不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,直接落下一句“我與夫人四處走走,你們在原地候著”就帶著陸秧秧離開。

也許鄭允和虞華的私會在這幾個弟子心中並不少見,他們誰都沒有懷疑,再加上他們都被兩人嚇破了膽,聽到後也沒有人敢回嘴或跟上,最終,陸秧秧和晏鷺詞四肢完好、安然無恙地走出了他們的視線。

就在陸秧秧松了一口氣、想要再思索思索這次試煉到底是怎麽回事時,在她的身後,突然游躥出無數條靈力豐沛的蜉蝣,掠過時帶著的風將她的頭發都帶著揚了起來。

晏鷺詞隨手抓住一只蜉蝣,看向陸秧秧。

“不是我……”

陸秧秧看著蜉蝣,一時失神,正好踩在了一根地藤上絆倒了。

雖然晏鷺詞立即過來護住了她,但她的一只手心還在擦在了粗糲的地面上,磨破了皮,擦出了一掌心的血絲。

但她仿佛沒有感覺到疼,撐起身就向後看去。

“抱歉抱歉,是不是嚇到你了?”

一名紅衣勁裝颯爽女子用手裏的玉笛撥開低矮的樹枝,彎著腰鉆了過來,很快便跑到了陸秧秧面前。

看到陸秧秧的傷,她“哎呀”一聲,從腰邊的布袋裏掏出一個裝藥粉的小瓷瓶。

“這麽漂亮的手,可千萬不能為這點小事就留疤。”

連喬是真心實意覺得,這麽好看的手因為摔跤傷了很可惜,但話從她的說出來,就有些變了味道,仿佛調情一般。

這也都怪連喬長了一雙極美的桃花眼,看誰都似在留情,眼波繾繾綣綣的,總覺得裏面情意纏綿。

陸秧秧就沒能繼承下這雙眼,而是長了兩只溜圓溜圓的眼睛,時常顯得傻乎乎。

但她顯得傻,也許不全是眼睛的問題。

因為此時,陸秧秧呆呆望著連喬的臉,連呼吸都忘了,即便披著絕色虞華的皮囊,那樣子也實在算不上聰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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